刘训练
2019年6月9日,先生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回想起十多年来的历历往事和点点细节,想到从此将再也听不到先生的耳提面命与敦敦教诲,不禁悲从中来,泣不可抑。
我于2000年考取天津师范大学政治学理论专业硕士研究生,入学前,我已熟读先生主编的教材和撰写的文章,我是带着对大师的崇敬以及对西方政治思想史的热爱而就学师大的。
自入先生门下,我便在学业、生活等方面得到先生全方位的指导与帮助。多年来,先生对我们的教导不仅来自课堂,也来自日常生活细节的提点。我曾多次陪同先生赴吉林大学参加博士生答辩,在行程间隙的聊天中,先生总是将他观察到的我的言谈举止结合人情事理给予细致点评,让我这个从前只知埋头读书的懵懂学子开始体会和领悟为人处事的道理。
学生时代,有一件事让我永志不忘。那是2003年的毕业季,也是“非典”肆虐的日子,我忽然患上了病毒性感冒,连续好几天高烧不退。在半隔离状态中,先生每日给我数通电话,询问病情,纾解我的精神压力,让我挺过了那段难熬的时日。诸如此类生活上的细心照拂,先生的很多学生都有自己的回忆,并非对我的特殊厚爱;所谓“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正是如此吧。
在教做学问上,先生一方面始终向我们强调要有现实关怀和问题意识,要为中国而研究西方;但另一方面又从不干涉我们的论文选题和具体观点。每当他对我们的某个观点或见解有疑问或有不同想法时,他总是能够一针见血地点出症结所在,对于我们的含糊其辞,他从不轻易放过,总是追问到底,直到把问题澄清。但只要我们能够做出合理的解释与回应,先生又从不固守自己的看法。然而,一旦涉及立场和倾向问题,先生则非常严肃地予以批评与纠正,先生说这是“出格不出圈”。
记得我在确定博士论文选题时,曾经担心自己硕士期间主攻的课题过于“时兴”而打算放弃,先生得知后主动找我谈话,支持我继续沿着先前的方向推进,使我打消了顾虑。先生的开明与通达,我曾听学界的多位前辈提及,此后更是切身感受,这不过是其中一个小小的例子。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先生生前一直把这两句诗当作自己的座右铭,勉励自己,鼓励门生。每当我在学业中遇到困顿或小有所成时,我都会以“从头越”的精神来自我激励,砥砺前行。
受教十九载,先生不仅教我学问,更教我做人、教我做学问。在我成了教师和导师后,这也成了我自己的垂范,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如今哲人其萎,但风范永存,他留给弟子们的宝贵精神财富,将使我们受益一生一世!
原文刊载于《天津师范大学报》2019年6月15日 第4版